“写作之所以始终对我有着这样大的诱惑,就是因为它满足了我飘泊的渴望”,在祝勇眼里,“飘”是苦的,但是与不“飘”相比起来,还是那么令人不舍。
在飘泊的诱惑下,不满25岁的他就出版了个人散文集《与梦相约》,成为内地最年轻的个人散文集拥有者之一。此后几年里又先后出版了散文集《用心灵守候你》、《忧郁扎成的鲜花》、《文明的黄昏》、《驿路回眸》等,由此成为中国作家协会最年轻的会员之一,而其新近推出的三卷本《祝勇作品集》(《被思想惊醒》、《智慧的痛苦》、《在梦中搁浅》)也首开同龄人多卷本作品集出版之先河。
刚刚而立之年的祝勇,出生于沈阳,1986年来到北京,入国际关系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到时事出版社任编辑,此后,便以写作为业,笔耕不怠。
他的文学,介于诗与史之间,精神却带有屈赋以来的传统;他的生命,常裹在深邃的历史隧道里,在造访远逝文明的那一刻,似乎才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读他的作品,常见其深切地沉浸于以往陈迹的感叹,那长长的精神之影既给了他思想的冲动,又带来审美的愉悦”,著名学者孙郁如是评论道。大漠惊沙,古老的长城,黄土高原,均聚集到他的笔下,虽没有上几代人亲临其境的刻骨体验,但笔墨之间,已触摸到长长的历史脉息。
在追寻迷雾中的历史的影像时,祝勇往往因历史的无法还原而深深感喟。他用敏慧的心作触须,想竭力探求某种接近事物本原与核心的领域,想将已破碎了的历史的影像还原为最初的形态。然而,逝去了的终归已经逝去,正在逝去的,也已无法挽回。作为文化人与思想者,他感到了一种沉重,一种悲怆,一种无奈。《北京之死》、《文明的黄昏》既是一种对于昨日辉煌的文明的缅怀与追索,也是对现代畸形文化的批评。作为一名现代青年,祝勇对历史和文化,有着自己全新的视角与思考。我们在他那些才情横溢的华章中既受到心灵的冲击与震撼,也体悟到作者内心的况味与执着的迷惘。
谈到自己的选择时,祝勇满脸凝重,“我不知道为什么无论风雨晦明,只要端坐在三尺书案前,再纷乱的思绪都会归于平静——或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年华似水,岁月如流,文人不论其大小,皆是文明的承载者和传播者。在难以捉摸和把握的人生里,若能把握些前人的思想果实,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件快慰的事。自己的血肉之躯倘能成为人类精神的苦难历程中一个小小的驿站,那么,即使天空多了些雨雪,地上多了些风霜,又算得了什么呢?”
离开祝勇住所时,我仍未能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耳畔久久回响着祝勇那厚重的声音:“与广袤无垠的空间比起来,个体生命显得那么地不值一提,有一种方法可以将吾生之有涯与万物之无涯连接起来,这就是飘泊;或者更具体地,对于我们这些终日被围囿于城市森林里的生灵来说,是写作这种心灵的漫游。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乃是心灵之荒芜,在我看来,从一种新潮漫游到另一种“先锋”并不能算是飘泊。面对着多灾多难的祖国,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感到应当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做好的时候,真正的飘泊就开始了。”